逍遥小王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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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九 【6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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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坐在窗台边。




暮色越来越浓,天色越来越暗,她的侧面逐渐模糊在昏暗里,只有眼睛深处的两点亮光越发灼灼逼人。




阿九没有回来。




房门敲响,程叔看向老板。




老板点了点头,程叔便退到屋子角落。




老板起身打开门。




门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,黑T恤外头罩着一件夹克,抿成直线的嘴角两侧各有一道深深的法令纹,看上去是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。




老板说,龚叔。




龚叔说,四哥在等你。




老板似笑非笑,四哥?阿央排行老四,这一声四哥,怎么也不该龚叔你来叫。






龚叔不答,只说,车在楼下。




老板转身,拿了一件外套,与龚叔一起下楼。




走出大门,老板便看见一辆灰色本田停在路口,车前车后各有四辆摩托,在涠洲岛上,巷陌纵横交错,很多道路的路宽往往大车无法通过,反倒是摩托能够灵活来去,兼具速度与威力。




老板看了眼龚叔。




龚叔眼中闪过一丝惭色,但很快说,四哥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。




老板看着龚叔,说,阿央现在这么懂事,老爷子泉下有知,一定很安慰。




龚叔听见了这句话,更是神情尴尬,转开视线。




老板上了本田,车子引擎发动,驶离小巷。四辆摩托紧紧跟随其旁,戴着头盔的车手留意路边两侧,腰间别着一柄长长砍刀。






寂静的房间中,程叔从阴影中走出,闪身在窗台后,阴沉沉的注视着车子的尾灯,直至消失不见。




他把手机拿出来,调整至手电筒模式,透过窗户,冲着街角的某栋楼闪了几下。




那栋楼的窗户也闪现了类似的亮光。却是冲着另一栋楼的方向。




很快,另一栋楼也闪现了亮光,又冲着其他小楼。




而其他小楼也给出了相似的呼应。






远去的本田车并没有注意到,在它的后方,迅速一闪而灭的灯光犹如野狼的目光,紧紧盯着它前去的方向。




老板坐在车后座,并没有回头。




而她知道,网正在收。








自己给出了相当的香饵,自然会钓到同样等级的猎物。










 




和大部分沿海岛屿一样,涠洲岛上也有保佑远航船只平安的天后庙。




只是涠洲岛的岛屿狭小,人口不多,神庙也盖得很小,听经院直接连着垂度门,不大的院中种了一颗百年榕树,树根盘根错节,几乎占满了整个院子的地面,垂下来的树冠更是遮天蔽日,白天行走期间也仿佛黄昏,丝丝络络的气生根垂荡下来,宛若许多颗人头散乱的长发。




老板跟着龚叔走进听经院。




院子里因为站了七八个人而显得逼窒。




阿央站在最前面。




老板心里想着,阿央还是和小时候一样,动不动就要发脾气,总是怀疑别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,打起架来的时候冲在最前面,那时候想,这样的性格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,现在看来,就已经有了答案。




老板再往前走了一步,就看见了蜷在黑黜黜的地上的阿九。




这座庙香火冷清已久,也没有专门的庙祝,湄洲岛所在的政府辖区把这一区域交给了清洁工人,但很少来检查,清洁工人也就乐得躲懒。




多年的一层层腐叶淤泥堆积,土壤颜色乌黑发浊,地面又有些凹凸不平,所以老板走进来的时候,并没有看见阿九。




此刻看见了,老板也只是看了一眼,便抬起眼,看着阿央。




阿央开口,按小时候的称呼,叫她,姐姐,这么有兴致,来这儿游山玩水。




老板点了烟在唇边,说,阿央,我不去闹你的场,你却来动我的人,这是什么说法。




阿央说,我要是早知道,那天就巴不得姐姐去了。




老板抬起眼,看了一眼阿央。




她的眉眼躲在青灰的烟雾之后,躲在冷冰冰的夜色之中。




就像是在暗室中与情人深吻,探入口中的却是一截湿凉蛇信。




又诡谲,又浓艳,又惊惧,又迷恋。






阿央握拳定神,说,你是不是把它藏在了岛上。




老板反问,藏什么。




阿央也不多费唇舌,这一向是他的习惯。他喜欢刑求,多过于词锋。




阿央努嘴示意。




身后的一名男子便上前,拿出老虎钳,蹲下身去,钳住了阿九的尾指。




阿九动了一动,转过脸来。




老板看清了阿九的模样,不由得咬了一下烟嘴。




阿央说,都说你像老爷子,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,不过现在再看的确是有一点像了。老爷子养你,你也养一个、




阿九听见人声嘈嘈,费力睁开眼,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,被打得肿起来的眼睛努力睁了又睁,才看清是老板。他想喊姐姐,阿央却一脚踢中了他的脊椎。




阿九痛到蜷缩成一团。




阿央蹲下神,捏住阿九的下巴,迫他仰起脸来,让老板看得更加清楚。




阿央说,姐姐,你留着那个也没有用处,不如给我。




老板说,不在我这儿。




阿央偏了偏头。




那男子用力一按钳子。




只听一声声响,又微弱又沉闷,难以形容,既不像是玻璃破碎,也不像是重物撞击。




阿九的尾指最后一节指骨被夹得向相反方向翘起,指甲破碎成几块,鲜血从指甲缝中涌出来。他痛得脸色惨白,却紧紧咬着嘴唇,发抖发得不停,也没有出一声声响。




钳子没有再往下。




阿央看着老板,说,他还有九个指头。




老板居高临下的看着阿九,神情极冷,说,阿九,你怕不怕痛。




阿央错愕的看着老板。




阿九从冷汗与剧痛中积攒力气,颤着声音,说,……不怕。




老板看了一眼阿九,只看了一眼,便转而盯着阿央,说,他还有十个脚趾,一共十九个,我想你应该会花很长时间,不如搬把椅子给我,我坐着看。




阿央大怒,你!!




老板扫了一眼阿央身后的人,居然真的有一个人出来,走进庙中,搬出了一张檀木椅,搬到了老板的跟前。




老板坐下来。




阿央又惊又怒的看着那名手下,咆哮道,你干什么?!




手下沉默不语的站到了老板身后。




阿央惊疑不定的看一眼龚叔,龚叔也是同样的难掩一脸讶异。




阿央再看老板,说,……你早知道我今天会来?




老板说,阿央,你小时候就是这样沉不住气。




阿央面色极差,住口!少用这种口气说我!你凭什么?!你跟我们一样,你比我们还……!




老板垂着眼,看着自己夹着烟的手指。




她说,阿央,你现在走,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,我没有在涠洲见过你。






阿央猛地从腰间拔枪,枪口对准了她。




她纹丝不动。




而阿央身后的人也一起举枪,对准了她。




阿央松了口气,看来自己身边被她策反的,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。




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。




阿央定了定心,却也更加生气。




从小到大就是这样,不管发生什么事。不管出了什么问题,她永远都是气定神闲,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




他和其他人,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入她的眼中。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她的关注。




阿央的手指移动至扳机,说,我当年叫你一声姐姐,也许就是注定今天,给你送终。




她看着阿央。




阿央像在她的眼中看见哪怕一点点的动摇或者犹豫,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微弱的害怕。




但是没有。




她此刻的眼神,阿央觉得很熟悉,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。




阿央想了一会儿,忽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。




是在医生宣布老头子死讯的那一刻。




她看着病房,也是这样的眼神。




看着一个死人的眼神。




阿央勃然大怒!




他要扣下扳机。




但阿九却在此时爬起来,他双手被反绑,膝头更是鲜血淋漓,却咬牙支撑起来,狠狠撞向阿央。




阿央没有防备,被撞得一个趔趄,怒火遮眼,便将枪口对准阿九,猛然开出一枪。




但有人同时开枪,射向阿央的手腕。




阿央的手一震,子弹偏了一偏,擦着阿九的面颊过去。




阿九遍布青紫的脸上,又多了一道血痕。




而阿央按住自己的手腕,脸色铁青的看着院门。






程叔拿着枪,站在门口。




身后许多人,竟有近百人。




程叔走到老板身边,低声说,都解决了。




老板问,船呢。




程叔说,都让人开回去了。




阿央听见这句话,铁青的脸色忽然闪过一丝恐惧。




老板看着阿央,知道阿央已经想通了整件事。




阿央想开口,但程叔大步上前,一脚踹中阿央膝头,阿央吃痛跪地。




龚叔动了动嘴唇。程叔扫过去一眼,龚叔眼神一黯,默默闭上嘴。




成则王侯败则贼,一向是他们的家训。




阿央抬起头来,神情已经狠厉,但已经露出了狼狈之色。




阿央说,事到如今,你给我一个回答。




老板起身,走到阿九面前,看着阿九面颊的伤痕,正要伸手去抚,听见阿央说话,便停了停手,说,什么。






阿央咬着牙,几乎把那三个字咬出来一般的说——龙头杖。






老板抬眼,看向阿央。




她的眼窝深,眸中闪动暗光,看起来简直像一柄匕首,一柄漆黑的,沾着毒药的匕首。




阿央却镇定了下来,都到了现在,他还有什么可怕的。




阿央继续问,龙头杖在不在你那里。




老板注视阿央,回答,不在。




阿央一怔。




老板缓缓的说,我知道,你们收到风声,龙头杖被老头子交给我,我又藏在了涠洲岛,但是今晚,你跟着我上岛,袭击了我的人,要挟我把龙头杖交给你。我的人在你的手里,我没有办法,只能交出了龙头杖,而你驾船返港,销声匿迹,躲了起来。




她每说一个字,阿央的眼就红一分,到了最后,已经不顾程叔的枪口,不顾一切的站起来,想要披上去,只想将她撕得粉碎,喝血食肉,咀骨嚼髓!




但阿九挡在了她的面前,狠狠一脚踹中阿央的胸口。




阿央跌倒在地,如发疯一般又要起来,被程叔及时压住。




她拉住阿九,说,不要乱动,你受了伤。




阿九却不知道伤痛一般,只是狠狠盯着阿央。




她心中一动,便握住了阿九的手,但看向龚叔,说,龚叔,你是长辈,我给你自己拣,你是留下来,还是跟我走。




龚叔长叹一声,站在了阿央的身边。




她看着程叔,说,龚叔求仁得仁,你送他一送。




程叔点头,说,放心,我知道该怎么做。








她拉着阿九要离开,阿九却不肯走,仍旧盯着阿央。




她说,我让别人打他一顿给你出气,你受了伤,不要动手。




阿九却咬牙切齿的说,他说你……他刚刚说了你好多……他是坏人!




老板知道阿央必然是在这年轻人的面前污言秽语,便笑了一笑,说,他是坏人,自然有人教训他,我站得很累了,你陪我回去好不好?




她难得柔声细语,阿九自然不能拒绝,只得愤愤然的跟着她走。










回到了房间,程叔的短信也就到了,拍了张照片给她,附言,已经解决。




她放下手机,倒了杯热水,递给阿九。




阿九要喝,却碰到了嘴角的伤口,嘶的吸了口凉气。




阿九面前的凄惨伤痕与他的俊朗眉目一比,越发触目惊心。




她站起身,收拾起了桌上的药物,说,明天我们就回去。




阿九握住了她的手腕,很认真的说,姐姐,我下一次,一定不会没用。




她心中苦笑,她布置的陷阱,就算阿央不出手,也自然会有人引着阿央去动手。




阿九看她的神色,郑重的说,姐姐,下一次,你让我跑的时候,我再跑。




她一震,看向阿九。




阿九神情坦诚而直率。




她心中大乱,不可能……阿九不可能知道。但阿九也听到了自己说的话,阿央能想明白的,难道阿九也能。




阿九拉着她重新坐下,握住她的双手,凝视她的双眼,说,姐姐让我做什么,我就去做什么。




她不由得说,你……你知道?




阿九看着她,说,那个院子的墙是红的,我们十几个人,都住在里面。




她心中剧震,你也是……?!




阿九口齿清晰的再说了一遍,姐姐,我是阿九。










老头子当年拿得龙头杖,不想把精力放在内耗上,所以让十七个堂口把自己的孩子送来,说是集中精英教育,其实都知道,是作为人质。或许是为了方便称呼,也或许是隐瞒彼此的身份来处,大家按照进院子的顺序彼此称呼。




阿央排四。




排第九的,在她的印象中,是一个瘦瘦弱弱,不起眼的男孩子。




她不确定的说,……阿九?




阿九高兴的笑起来,面颊泛起酒窝,眉眼弯弯,说,嗯!我是阿九。




她说,你……你应该已经回家了,为什么来找我?




阿九很失望的说,姐姐不记得了。




她满心疑惑,问道,记得什么?




阿九便蹲下去,将手搁在她的膝上,仰着脸,神情既认真又诚恳,说,你答应过我,我过第二次生日,就当以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。一切都重新来过。我们重新从零开始。可是……可是我等了半个月多了,你都没有来,我就来找你了。




她按住额角,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是说过类似的话,但是时间太久,年纪太小,实在记不清楚。




阿九难掩失落,姐姐,你真的忘记了?




她踌躇的看着阿九。




阿九难过了一下,又很快高兴起来,说,不要紧的。有我记得就好。




他俯在她的腿上,又快活,又轻轻的说,姐姐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以后,你去哪儿,我就去哪儿,你要我做什么,我就去做什么,




他闭上眼,说,你不要赶我走。








她看着阿九的乱蓬蓬的后脑勺很久,犹豫着伸出手,轻轻碰了一下阿九的头发。




脑海中闪现模糊的画面,那个瘦弱的小男孩,被人堵在院子的角落拳打脚踢。而自己无意经过,以阿央为首的那帮人一哄而散。自己扶那小男孩起来,似乎说了些什么。




她再摸了一下阿九的头发,阿九好像觉得很舒服,蹭了蹭她的腿。




她说,阿九。




阿九说,嗯?




她说,以后,我不会再让今天的事发生了。




阿九说,嗯!我一定不让他们欺负你!




她失笑,抿着唇,一下下抚着阿九的头发。


















漆黑的海面吞噬了所有光线。




一辆小渔船泊在码头边。




有人掩在夜色中上了船。他走路的样子有些怪,仿佛腿脚受了伤。






船上空无一人,毫无响动。




那人蹲在船长室,轻轻敲了敲地面。




有人从底下打开了暗板,那人跃下去,却因为腿伤而在落地时有所踉跄。




龚叔慌忙说,没事吧?








——应该死了的龚叔,却活生生的站在这儿。




那人说,没事。




龚叔点起了灯光。




狭小的斗室内,光明乍现。




那人的面容也清晰可见。






是阿九。






龚叔看着阿九的双腿,关切的问,伤得怎么样。




阿九靠着墙站住,缓解一下腿部压力,不以为意的说,不要紧,皮外伤。




龚叔皱眉,说,下手也太狠了。




阿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,这年轻人的面容原本总有一丝大男孩一般的单纯气息,这是他的优势,每个人看着他,都会忍不住相信他多一点点。




这一点点,就足以致命。




龚叔意有所指,问,那边怎么说。




阿九没有即刻回答。




他想起片刻之前,自己悄悄起身,她还熟睡在自己身边。




那是终于放下戒备,全然相信自己,才会有的熟睡。




还有今晚的拥抱,她的喘息不同于以往,她被汗濡湿的鬓角,被一点一滴打开的身体。






阿九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,才听到龚叔在问,……有没有提过龙头杖?




阿九一笑,说,龚叔,你不要急。




龚叔说,九少你的安排,我们从来都没有异议。只是这一次实在太过冒险。




阿九眸色转深,缓缓说,看中的东西越矜贵,越值得下一点血本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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